忖怎么读 忖( 二 )


“忖”差不多是普通话里“想”的意思 。“我忖你”,就是“我想你” 。强烈的感情,宁波话的表达可以很古雅 。他喜欢用“忖”这个字,“每当变幻的辰光/我愈加忖侬”(《永无尽头的约会》),和粤语歌“每当变幻时,便知时光去”(《每当变幻时》)是同一种感叹 。如果用普通话,会肉麻死 。
表情方面,宁波话也有不达的地方 。“我爱你”就没有宁波话的地道表达,只能从普通话直译 。《舟宿渡夏目漱石》里,两个人爱来爱去,讲了多少“馊气的闲话” 。临门一脚时,爱不爱的,“阿拉没该讲法”,搁浅了 。欲说还休的东西,还潮有一支妙笔,用语言的不达抵达文字无法传递的深处 。

忖怎么读  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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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潮 摄影:阿飞 来自:公众号“阿飞走着”
3.
还潮的宁波话,和我爷爷奶奶,他们老家亲戚的宁波话不一样 。浓厚的浊音,气势很足的象声叠韵词,都不大听得见 。有宁波亲戚的上海人都有体会,宁波人喉咙响,讲起话来声情并茂,爱用俗语,粗鲁泼辣,生命力极其旺盛 。
还潮唱宁波话,跟我们这一代人讲方言一样,听起来像从普通话翻译过去的 。新鲜活跳的大家伙漏网了,一张网里还剩了不少闪着光的虾兵蟹将 。宁波话里,海是一切的准绳,有一种天真的理直气壮,像眼界最宽的井底之蛙 。他的歌里,表示时间的词有“昼过”“涨潮” 。形容人蔫不拉几,是“死蟹一只” 。动情了,天雷勾地火,叫“咕咕鸡碰着石蟹” 。“虾里蟹里/侬在哪里?”(《南塘河春梦》),怅惘的情歌也沾了海水咸腥 。
在咸津津甜津津的音乐里,市井和古雅并存 。飘逸的《南风吹吹》和顶马的《海风》像一对兄弟 。风吹有情处,吹弯长脚鹭鸶的头颈,吹得饭店里酒阑人散,吹到上海滩,差一点点就吹到对面的海峡 。情丝荡在风中无头绪 。
4.
玫红色的连衫裙,大部分黄皮肤的姑娘穿都是灾难 。还潮念念不忘,在两代人的情愫里都挂住它 。《布拉格的春天里》,裙子一件挂在阳台,一件挂在心里 。《坐上我的摩托车》里,主角空欢喜一场,聊以 *** 的是还可以“永远忘记/玫红的连衫裙”,好像无论如何,人生都有选择的余地 。
宁波的山海、公园,阿姨爷叔,无聊青年,那条连衫裙,反复出现 。所谓“宁波人的精神”反复出现 。《阿拉永远OK》是歌迷都会喜欢的城市之歌,阿Q精神的众生相版本 。“譬如”这个词,跟着宁波移民在沪语扎根,流传在吴语区 。吃了亏,赶紧自我安慰,譬如当初没有怎样,现在也不算吃亏受损 。宁波人靠海,深谙顺应自然,适宜分寸,精打细算才是谋生之道 。靠海的地域里,宁波人不算勇猛进取,生意通常做不大,因为野心不足,小富即安 。我的宁波奶奶,从小跟我讲海边淹死人的故事,叮嘱千万小心海边流沙 。船老大的后代竟很怕海 。去菜场捡蟹,贩子看了头痛,老太太一只只翻开蟹肚脐,拇指狠命掐,蟹没注水也被掐出一包水 。
上海现场,还潮捡了几首写情易懂的歌来唱 。特别宁波,市井,没头没脚的都没唱,大概考虑到观众的接受程度 。那些没头没脚的歌里,《张斌桥菜场杀人事件》很美 。一个乱梦,梦里瞎子看见,聋子听见,哑巴打 *** ,瘸子骑自行车;年轻的老头,年老的年轻人,种种错乱 。小清新音乐敲锣打鼓地澎湃起来,里面夹杂鬼哭狼嚎蝙蝠叫,可不就是最热闹的噩梦 。
“还潮”在宁波话里有受潮的意思,也形容小孩子又恢复了坏习惯 。如果坏习惯就是在旧时里徘徊不去,思绪飞到千里外的雪窦山,肉身被三餐一饭拘住,这种齁势(形容难以名状的难受),便是绵绵的生之味 。
责任编辑:陈诗怀
校对:栾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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