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潜入了“约死群”,聊天内容震碎三观( 二 )


或许,我们是可以随手举报,但让平台对一个群采取一封了之的方法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。这样的群还是会被重新建起来,蛊惑着迷路的人 。为此,我们具备专业知识的志愿者需要做得更多一些,潜伏在里面,关注并找到有需要帮助的人,比如附和“约死”的人 。
我们的志愿者曾关注到好几起陌生网友“约死”的情况,一般来说,我们会组成一个救援小组,讨论出一套方案实施救援 。先能聊天,取得对方信任后,慢慢问出对方所在的位置,如果正处在危险之后,我们会及时进行心理方面的“危机干预”,同时设法能够联系到他们的家人乃至当地警方,集合全社会的力量救助他 。
受助人成了我的“线人”
两年前,在我“卧底”的一个约死群,我关注到群内有一个女孩小红(化名),她经常在群里发布“我想死”这类的话语 。但在自揭伤口之后,群里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。我看见了她的无助和倾诉的欲望,就加了她QQ好友 。
聊天中,我得知她还未成年,是南方人,是一名高中生 。在她的叙述里,总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。或许因为我的学生与她同龄,她的境遇让我触动,那段时间,我会天天在聊天窗口里等待她的倾诉 。
我了解到,她不太愿意出门,对学校学习有抵触情绪,留过级;她觉得自己情商不高,没有办法和同学正常交往,更没有朋友愿意倾听她的心声;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,有抑郁的症状 。她的原生家庭也给不了她太多支持,在学习方面,父母对她的教导只有逼迫,她不想违抗父母的期待,想通过自我鞭策来让自己成长,可并不奏效,这使得她在积极和失落之间左右摇摆,沉溺在痛苦中 。
在小红自述时,我也会回复几句,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让她感受到,有人在关注她 。对于小红这类人,要不停回应、表达对她足够的关注度,才能慢慢取得她的信任 。在之后的聊天中,我告诉她:“你有些负面的想法,不是你的错,可能是你的抑郁症才导致了你有这样各类古怪的念头 。”
大约过了半年,她主动想加我微信好友 。对她而言,微信是一个更加私密的聊天窗口,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现象 。之后,我们更经常地聊天,过程中有几次,她又有了想轻生的念头,并且已经为自己想好了死亡的方式 。
此时,就必须通过一些应急的救援方法来“劝”她 。我们数位志愿者组了一个群,讨论她有这些念头的成因、如何陪伴以及紧急救援方式的细节 。我们这样的志愿者,最重要最常用的救援方法就是陪伴,并且要关注对方情绪的起伏 。
一次和小红聊天时,她问了一句,“你是不是救援团的?”一开始,我有点吃惊,但还是大方承认了,我说“是的” 。小红接着告诉我,她在数次有轻生念头时,都是我站出来劝导她,几次过后就感觉到我是来救她的 。事后,我回想这个场景,心里有满足感,我相信,在之前的很多个时刻,我的同理心是能被小红感知到的,我也切实地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。
这之后,小红成为了我的线人,她会提示我“约死群”的信息,让我潜入“卧底”,这样就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。
在看了数个“约死群”后,这里面存在的阴暗面让我感到害怕 。某种程度上,小红一开始不被人关注反而是幸运的 。因为,我在一些“约死群”中看到,群成员构成极其复杂 。除了有像小红这样有轻生念头的人以外,有骗财骗色的人,有售卖剧毒药品的人,甚至还有教唆、引导自杀方式的人 。
我们会想,进入这个群是要由群主或管理员审核通过的,那么谁在“经营”这类群呢?是不是找出这些群主,就能阻止事态发展?但我的一个同伴发现,这些建群的群主可能只是“工具人”,他们会同时建很多类似的群,接着另有人会以一套专有话术吸引迷路人进群 。而真正起到教唆和怂恿作用的人可能又是某个群成员 。
所以监控一个群一点都不简单,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。对于我们这些志愿者,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及时发现有轻生念头和行为的人,及时干预,必要时报警处理 。
目前,我个人已经通过微博、QQ等社交平台前后加了400多位需要帮助的人,会在自己业余时间尽力关注他们的状态,时刻准备行动 。
网上曾有些知名网友,他们因故离开后,他们的微博就成为了一个个“树洞” 。我所在的“树洞救援团”也是通过人工智能来识别需要帮助的人 。现在平台出于监管责任关闭了部分树洞,这无可厚非,但无形中也给我们的救援行动提出了新的挑战,部分迷路的人会把输出情绪的窗口从公域空间转向私域空间,这也意味着我们救援的难度正在加大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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